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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五十二章 早有安排,美色陋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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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寄眾答應前往並州,讓虞沨心下一松,盡管被扶直身,依然堅持再是恭敬一揖,方才重新落座:“某不敢勉強先生入仕,但有一言,必須提醒在前,並州水患之事,隱情必深,只怕先生涉入,終會得罪並、朔兩地,甚至包括燕南、京都權貴,先生不願入仕,怕是在喬縣也難保安妥。”

喬寄眾一介平民,權貴們要報覆陷害於他,實在是輕易如彈指。

“先生安心,待啟程之後,我便會令親信將先生家眷安妥於隱秘之處,但這也只是暫實,待並州事了,假若先生依然不願入仕,就算離開喬縣,那些心懷叵測之人,只怕也不願放先生安寧。”

於此,喬寄眾也只有入仕一條路選擇了,至少有官職在身,權貴就算要行報覆之事,也不敢明目張膽,再有楚王府為後盾,權貴們多少還是有些忌憚的。

“世子不須多言,究竟入仕與否,在下還得考慮。”喬寄眾卻甚是堅持:“大不了幽居山谷,遠離俗世,想必以世子之力,還能給在下一家尋個安身立命之處,改姓換名清苦些倒是無妨,在下只求心安而已。”

虞沨卻也不再堅持,方才提起孟高,說了他如何登門求薦,又是怎麽身陷死獄。

喬寄眾勃然大怒:“荒唐!怡平雖然沖動,品性如何在下再清楚不過,怎麽會行此惡事?定是有人汙篾陷害。”

“我深以為然,先生寬心,既然我領了欽差之命,前往並州,定會還怡平一個公道,察明隱情。”虞沨肅顏。

喬寄眾卻忽而目光冷厲:“世子既然察過在下底細,想必也知在下必不會袖手旁觀,任由門下弟子冤死,世子今日拜訪,若在下拒絕前往並州,是否會以怡平生死相脅?”

“所以,我起初才說沒有第四回登門的話。”面對質問,虞沨坦言相告:“若先生拒不援手,我的確會以怡平為脅,雖知如此一來,先生就算肯往並州,也再不會有入仕之念,但,別無選擇。”

虞沨這般坦然相告,再度讓喬寄眾楞怔,半響方才頷首,雖無笑意,目光裏的冷厲卻緩和下來:“世子有謀決逼成之斷,卻不失坦誠,至少眼下看來,雖行詐事,卻無奸滑虛偽之心。”

“時間緊迫,先生既答應援手,還請立即動身,至於家人,我當令人安排穩妥。”虞沨邊說,一邊起身,而喬寄眾也不耽擱,匆匆與妻兒學生交待,讓他們隨楚王府的親兵暫時移居,便與虞沨往並州去。

只江漢輸了一兩白銀,不得已又將千嬈閣的紅顏知己告之了灰渡,深覺吃虧,對世子如何說服了“冷若冰霜”的喬寄眾大為好奇,好不容易等到個世子不與喬寄眾“閑談”的機會,拉扯上同樣好奇不已的晴空糾纏打聽。

至於灰渡,態度十分肯定——世上就沒有世子做不到的事,好奇個什麽勁,堅決不參與江漢與晴空的八卦,只獨自為羅紋憤憤不平,暗誹江漢負心絕情,受不得美色誘惑。

虞沨倒也不瞞那兩個滿腹好奇的人,聲稱說服喬寄眾並非偶然:“先得探清他的為人品性,自然也少不得攻心之術,但不得不說,這回能如此順利,多耐於水患,喬先生有為民之心,應當不會袖手旁觀。”

江漢聽了個仔細,不免也頷首讚嘆:“如此,我那一兩銀子也輸得不冤。”

卻不想虞沨接口否定:“冤的,你註定會輸。”

江漢瞪目結舌,且聽晴空滿面不屑地解釋:“江大哥你開始就上了那小兄弟的當,他原話是——‘若世子說服了先生,兄臺便輸那一兩銀與我,若還與前幾回別無二致,我便輸你一兩銀何如?’妙就妙在別無二致四字,假若世子沒有說服喬先生,小兄弟必然聲稱相比前兩回,至少先生能讓世子入室,可不就有所變化,怎麽也不會讓你贏他。”

江漢見虞沨頷首表示讚成,咬牙不已——

就知道不能與這些才子文士玩心計,感情所謂才高八鬥,就是無處不詐!

又說並州城內,知州施德早得了“欽差將臨”的消息,當即聞風而動,親自前往郫南、湯縣兩地,將“瞞災不報”的兩個縣令逮捕入獄,只讓底下縣丞暫管事務,以堤防為重,朝廷賑災銀糧尚在半途,數百受災的百姓已得安置,至少不憂住食兩件,掐算時間,料到不出兩日,楚王世子便將抵並,又殷勤地將州邸收拾妥當,備下接待世子的院落,院內陳設無一不精,錦緞鋪陳,金玉為飾,又有美婢媚色若幹。

哪知被他手下一個吏目勸言:“據稱楚王世子極得天子信重,又有文士風骨,往常也不愛去那尋花問柳之處消遣,為穩妥故,大人還當撤了這些繁華奢侈,只求舒適為佳。”

施德本不以為然:“那些個貴族公勳,有誰不錦衣玉食,更何況楚王世子?這世間就沒有兩袖清風之人。”

吏目姓霍名起,卻原來是金相門下親信幕僚霍真之弟,時常與金相書信來往,對諸位京都貴族頗有些“認識”,又是一番苦口婆心:“世子入仕時日尚短,性情如何還不得知,但天子深忌地方官吏貪賄之行,世子為天子信臣,必能體察聖意。大人還是慎重為先,等摸透了世子的喜好,再行討好之事不遲,再有楚王府與衛國公府原為通家之好,老國公剛正忠直,衛國公深肖其父,世子或者也是如此,大人此番,未免不會弄巧成拙。”

施德這才有了幾分遲疑,將那些金玉飾物收斂了不少,卻依然還是保留了美婢:“愛美之心,人皆有知,再說安排幾個顏色好些的丫鬟侍候起居不算什麽驕奢之事,那些個財大氣粗的商賈府裏還有幾個天姿國色呢,更何況我這州衙。”

又想到死獄裏的孟高,施德咬牙切齒:“原本那事情進展順利,只待你那兄弟一切就緒,不想卻被一個破主薄得了實情,也不知常山伯從哪裏尋來個硬石頭,竟然軟硬不吃,還是你那主意不錯,看他在死獄裏還能怎麽鬧騰,就算常山伯,涉及兩條人命,也不敢多事,本來就等著刑部覆核,秋後處決了他,料不到突生水患,引來了一個欽差……我就擔心事有疏漏,壞了相公的謀算,莫不如,幹脆讓他暴病……”

“大人不可。”霍起連忙又勸:“到底是常山伯所薦,若讓人暴病於獄,未免不會讓常山伯生疑,雖郫南的事兒,常山伯也牽涉在裏頭,不怕他多嘴,可常山伯到底是世家出身,與秦相頗有來往,孟高這件若有疏漏,被秦相捏了把柄,可得給相公引來禍害,再兼著世子將至,在這節骨眼下手,常山伯與那些個世家鬧騰起來,豈不生亂?橫豎眼下,孟高一案罪證確鑿,人證物證俱在,他又陷在死獄裏頭,哪裏透得出半點風聲,待那事一成,勳貴們得了利,相公既收服了人心,又得了這筆意外之財,指令刑部尚書核準了孟高的死罪,秋後處斬,依律行事,才不露半分痕跡。”

施德本是心急之人,想到孟高身陷死獄還高聲叫罵的那些話,只恨不得當即將他剜目拔舌,可再想到“大局”,也承認這時輕舉妄動不妥,一拳頭擂在案上:“哼!且讓那小子茍活幾日。”

這般諸多安排,總算候得欽差駕臨,才聽衙役稟報,世子一行車駕入了城門,並州一衙官吏,以施德為首,於州衙門前躬身相迎。

又有並州城內,那些個權貴、富甲府裏的閨秀,大多聽聞楚王世子的才華風度,早就是慕名已久,恨不得見,聽說世子入城,迫不及待地到了沿街的茶樓酒肆,在早已賃下的包廂裏隔窗張望。

當然是大失所望,因唯見車馬與浩浩隨行,不見世子身影。

如此,知州施德未嫁之女施三娘蘭心便成了“得天獨厚”。

她扶著州衙的角門張望,遠遠只見羽林護衛處,一輛紫檀雕蟒車在正門階下停穩,不過多久,步下一身著紫錦團花公服,腰纏鑲金玉帶,發上未帶展角烏紗,僅束以紫金簪小冠的男子,軒昂挺拔,面如冠玉,側面上唇角輕斜,遠遠便讓人如沐春風。

施蘭心身後那兩個緊隨著觀望的丫鬟,激動得連連跺腳:“世子風度,果然不凡,娘子,假若真如大人所言……”

“住口!”施蘭心眼波微漾,回身瞪了丫鬟一眼:“父親所圖,不過是世子姬妾,我卻不甘居於妾位。”

丫鬟偏不識趣:“可再怎麽說,也是親王世子呢,將來等襲了王位,娘子至少也是個側妃。”

“側妃又能如何,還不是妾室,得看正妃臉色。”施蘭心輕哼一聲:“要做就做世子妃,我好歹也是五品知州嫡女,再說有金相撐腰,也不輸給那些公候千金,總之能得世子心意,誰還會計較我父親只是五品官員。”

丫鬟這才討好:“娘子所言甚是,總之得珍惜這次機會,大人不是安排了家宴麽,娘子還是先回後宅梳妝打扮才是。”

施蘭心媚媚一笑,又探出半打身子,依依不舍地看向正門處一陣,直到見世子在州衙官吏的奉迎下擡步入了正門,這才喜氣洋洋地轉身,裊裊婷婷地回去盛裝打扮,準備在家宴上亮相,給世子來個眼前一亮的驚艷登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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